战壕里的泥水漫过了李阿桂的草鞋,他把最后半块硬邦邦的麦饼塞进怀里,指尖触到藏在最里层的照片——妻子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,笑得眉眼都弯着。远处的炮声又密集起来,他赶紧把照片按回心口,抓起身边的步枪。“阿桂,检查弹药!”班长老张的声音裹着寒风砸过来,李阿桂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。不是怕,是冷,也是兴奋——他们等这一天等了三个月,等的就是今晚撕开敌人的防线,等的就是让身后的村庄能听见第一声鸡叫。凌晨两点半,信号弹突然在夜空炸开,红得像血。李阿桂跟着老张跃出战壕,泥水溅了满脸,他却连擦都顾不上。前面的铁丝网还没完全炸开,几个战友已经扑上去,用身体压着铁丝往前爬。他听见有人闷哼,却不敢回头,只能攥紧步枪,盯着前方敌人碉堡里的火光。“快!从左侧绕!”老张突然拽了他一把,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,打在旁边的土坡上溅起碎石。李阿桂跟着老张钻进一片矮树丛,树叶上的霜花落了满脖子,凉得他一激灵。就在这时,他看见碉堡的射击口有了空隙——里面的敌人正在换弹夹。没有时间多想,李阿桂摸出腰间的手榴弹,拉了弦就扔了过去。三秒,他在心里数着,然后猛地扑向老张,把他按在地上。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晃,泥土落了他们满头满脸。等烟尘散了些,他抬头看见碉堡的射击口没了火光,远处传来了冲锋号。“走!”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,声音里带着笑意。李阿桂爬起来,怀里的照片硌得他胸口发疼,他却笑了——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,再过一会儿,太阳就要出来了。他好像已经听见了村里的鸡叫,听见了女儿咿呀的笑声,听见了妻子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。他们继续往前冲,脚步声踏过还带着余温的弹壳,踏过凝结着霜花的野草,朝着越来越亮的东方跑去。破晓的光里,李阿桂知道,这一夜的血没有白流,他们守住的,不仅是防线,更是千千万万个像他家里那样的,能安安稳稳等到日出的早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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